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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帮扶干部的离别季
康家沟村百岁老人邢占梅刚刚离世,她每年都要送给中国中煤能源集团有限公司定点帮扶涿鹿县南山区的挂职干部李林木一副绣着“一心为民,心系百姓”的鞋垫,只能定格在了3副,而在她的床前,第4副鞋垫终是没能绣完。
进入8月,李林木即将离任,回到原工作岗位——中国煤炭工业秦皇岛进出口有限公司调度中心。
“已经挽留了你一年多,到如今还是舍不得你走”“我就在家等着你来看我”“常回来看看”……一句句告别,道不尽南山区群众的感激和不舍;一次次拥抱,透露着干部和群众的鱼水情深。
三年前,李林木受中国中煤能源集团有限公司委派,到南山区挂任区委委员、副区长。2023年5月,任职到期,是挂职单位、当地同事、学校师生、附近村村民给中煤集团写的12封挽留信,让他一干又是一年零三个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件件、一桩桩,盘点起李区长这几年给南山区办的实事。
任期三年多来,他累计争取中煤集团直接投入帮扶资金2400万元,同比增长160%,争取中国乡村发展基金会及中煤二级企业捐赠资金1105万元,同比增长920.8%;开通防返贫监测“绿色通道”,协调增加“两不愁三保障”资金投入571.5万元,全区未发生一户一人因病因灾等返贫致贫情况;2024年南山区脱贫人口人均收入预计可达16008元,比2021年增加6804元,增幅42.5%……
“我们村是中煤集团帮扶示范点,别的不说,人居环境提升和多项富民产业,让村子有了飞速发展。”说话的人是河东镇康家沟村党支部书记杨进忠。“这里面,凝聚着李区长的功劳。”
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后,中央单位继续选派帮扶挂职干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如今,已经超期一年多,新干部即将到任,李林木带着连续三年获评涿鹿县年度先进个人的个人荣誉,以及连续三年中央单位定点帮扶单位考核、中煤集团评为“好”的等次的组织荣誉,将要离开。
8月的南山区阳光灼热,蓬头河两岸绿意葱茏,一条条通村柏油路掩映其间。这些道路,李林木反复走了无数次,他说,现在闭着眼睛也能辨清楚哪条路通到哪个贫困村。
李林木河北昌黎人。用李林木的话说“我出生在海边,原来视野里只有平平的海面”。南山区地处山区,全区森林覆盖率约83%。“那时候每天进村入户都要走盘山路,路与路几乎看不出不同。整天行走在路上,我一直是晕乎乎的,感觉非常不适应。”李林木说,路边的风景很美,可面对45度的陡坡,无数回头弯和砂石,通行的危险指数偏高,他根本顾不上看风景。“刚来的时候就听说曾有驻村干部滑落进沟壑,让我在行驶路上一直处在紧张的状态。”
“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一走进村民家,村民一开口,我傻眼了,根本听不懂这里的方言。我说的是夹杂着口音的普通话,村民们也听不懂。”李林木说,“幸好当时有区里的工作人员陪伴,一直在做‘翻译’工作,对我开展工作起到了关键作用。”
初来乍到,李林木用5个多月的时间,走遍全区97个行政村,没有回过一次家,把两个年幼的孩子全部交给了妻子,一心扑在帮扶工作上。每到一个村,他都希望和村民多聊聊,听听他们有什么诉求。然后,他再去找村干部,了解村里的基本情况和项目谋划情况。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大家都感觉我是实诚人。他们会经常来找我,聊聊下一步发展的想法。”李林木说,找他的人多了,渐渐形成了每天上午接待“客人”,下午下村开展工作,晚上自己回到宿舍琢磨帮扶工作思路。
“刚来时,他穿着白衬衣黑西裤,不论是村干部还是村民,都不太看好他,觉得这个帮扶干部就是来镀金的。”康家沟村村党支部书记杨进忠说,后来他把衣服换成了T恤运动裤,能够低下身子和当地干部群众站在一起、干在一起,大家也发现,这人踏实肯干,慢慢地也就成为了群众的贴心人。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何让南山区群众富起来?这是李林木思考的第一个问题。
南山区总人口3.7万,农业人口3.5万,但土地资源极度匮乏,山谷内河床两边仅有少量小块冲击平地,为居住和耕作之地。退耕还林后,剩余耕地7000多亩,人均耕地也仅0.18亩。
在宋家庄村林下苦菜种植基地,郁郁葱葱的树木错落有致,绿色的苦菜高约50厘米,遍布树下。“我们这里森林覆盖面积大,非常适合苦菜种植。现在,苦菜在每年食用期会有商家上门收获,不出门就能卖到每斤20元,根茎则销售给中药商。”
“近几年,酸枣仁市场供不应求,经济效益很不错。我们鼓励村民种植酸枣仁,并争取到‘以岭药业’的支持,成为该药业的规范化种植示范基地,产品实现了定向销售。”李林木说,经济作物的种植非常讲究地理条件。在考察项目时,他们发现南山区的酸枣仁种植周期长,果仁饱满,在全国范围内品质也是比较好的。“优质的产品才能获得更长足的发展。”李林木对南山区酸枣仁产业的发展充满信心。
在南山,最有名的当数南将石村的狮子头文玩核桃。南将石狮子头坚果近圆形,平均单果重22.8g,果底大,果基平或凹,深受文玩核桃爱好者的喜爱。然而,南将石狮子头的种植地域性非常明显,临近的村子种植的产品与其品质有着明显的差别。无奈之下,临近村子的种植户,就把产品拿到南将石村村口售卖。因此,当地流传着一句话,“南将石村口和村里,有你认不清的狮子头。”
与此同时,随着消费者的爱好越来越广泛,单一的狮子头品种已不能满足用户的需求。在这种情况下,李林木了解到,离这里不远处的保定市涞水县是文玩核桃的聚集地,他们每年都会来南将石村收购核桃。李林木赶忙前往涞水县调研,发现这里有很多文玩核桃的销售商,同时他们也在种植核桃,且种植品种齐全,经济收益可观。于是,李林木找到了这里最大的销售商,经过反复沟通,决定将南山区作为种植文玩核桃的基地,由他们提供品种和技术人员,推动当地文玩核桃的发展,同时派驻电商在南山区开展电商直播。这样村民既可以不出村就将文玩核桃卖出好价钱,同时也促进了当地直播达人和技术人员的培养,对今后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整合箱包加工微工厂与白沟等传统箱包产区对接、建设樱桃产业园、新建特种养殖花卉大棚、引进高效农田种植小杂粮、加大核桃油产量……随着一个个富民产业陆续落地,南山区群众眼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变化。而这些产业的背后,无不凝结着李林木的心血和汗水。
2021年5月,当车子开进南山区康家沟村时,刚刚到任的李林木心情复杂:污水沟贯穿全村,旱厕臭味熏天,这贫咋扶?
没有好的生活环境,怎么能引来好的项目,如何能让村民富起来,生活美起来?“如果只是搞几个项目,不管群众的生活质量,我的帮贫任务就失败了。”李林木说,农村的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基本都已基本完善,但这些改善村容村貌、与群众密切相关的小事,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抓小事、办实事,做好事。这是我给自己帮贫工作制定的目标。”李林木说,钱要花在刀刃上,让群众第一时间看到变化。
那年,李林木计划集中精力改善康家沟村人居环境,将柴草散垛、污水横流的三角洼地改造成一处公园,同时将旱厕进行集中改造,打造出南山区帮扶村人居环境改善的样板。
“这个厕所不能拆!”时年97岁的村民邢占梅情绪激动地拦在李林木面前。李林木赶忙请老人坐下来慢慢说。原来,邢占梅家就住在这个三角洼地旁边,常年就近使用简易旱厕。此次改造后,公厕规划到公园的另一侧,腿脚不便的邢占梅要穿过小广场上厕所极不方便。有相同情况的老人,还有3位。
了解情况后,李林木当即决定更改方案,在保留原设计方案的基础上,增加一处小公厕,方便这些老人使用。
小公厕改造完成后,李林木第一时间收到了邢占梅送给他的一副亲手缝制的绣着“一心为民,心系百姓”的鞋垫。也是从那年起,邢占梅每年都要给李林木送上这样一副鞋垫。
在与南山区群众的攀谈中,李林木感受最深的是他们对于教育的渴望。那年,李林木到蟒石口镇走访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三代4口人,爷爷奶奶和父亲都身患疾病,没有劳动能力,孩子是一名高中生。孩子的父亲指了指满墙的奖状说,“我们一家的希望就是这个孩子有出息。”
“大河南小学的足球场是用红砖头砌成的,孩子们踢一场球下来,腿肚子上都是血印子;南山区中学开展轮滑运动要在水泥路的过道上,孩子们身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南山区中学作为容纳当地半数以上的学校,组织孩子们跑步锻炼,是在砂石路上……”李林木说,这一幕幕,让他很难受。为此,他来到中国中煤集团总部寻求资金支持,又到集团下设的二级公司一家一家的走访。连续半个多月的辛苦没有白费,11家单位出资130万元,用于改善当地办学条件。
于是,塑胶运动场、篮球场、足球场、轮滑场等属名为“壮志凌云”的场地相继建成。曾荣获市第十届市动会越野滑轮比赛200米第一名、400米第二名的安家乐同学说:“如今,我们在塑胶场地上运动,身上再也没有那一片片怎么也下不去的黑青了。妈妈对我参与这样的运动项目也不再反对了。”
“学校在新建的运动场开展运动会的那天,孩子们的精气神特别足,很多老师和学生激动得落泪,我知道我做对了。”李林木说,他愈加明白要想真帮扶,就得量身定制,精准施策。
南山区的大集一直是当地群众购物的主要方式。每5天一次的赶大集将区所在地门前的道路挤占得满满当当,车辆难以从这里通行。“要想治理,就得给大集提供一个场所。”李林木说,既然要建场地,就要建一个集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场地,包括大型会议室、图书馆、室内体育馆、农贸市场。在李林木开展各类调研、得到中国中煤集团的资金支持后,综合体项目终于落地,并由集团的施工队伍进场施工,节省了500余万元建设资金。
李林木说,帮扶挂职干部的经历是一个从简单到复杂、再到“简单”的过程。一开始想法单纯,却要面对很多复杂艰巨的任务;紧接着想做事情,没找对方法,往往晕头转向;最后,苦练内功,对症下药,回归金年会官方网站首页入口简单。“关键是要读懂农村这本书。”(河山新闻记者 陈嘉 孙浩楠 通讯员 刘树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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